新德里一直撥弄北京一個中國政策, 但沒有影響到兩國之間的關係
原文 : http://foreignpolicy.com/2016/12/20/trump-should-read-indias-playbook-for-taunting-china/?utm_content=bufferb0ffe&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facebook.com&utm_campaign=buffer
川普一通和台灣總統的電話, 打破數十年來外交慣例, 是失誤或是精明的戰略改變, 要看你在華府問到的人是誰. 最少, 川普和台灣總統蔡英文的這通電話, 揭開美國, 中國及台灣關係的實質性辯論, 及重新檢視北京神聖 '一個中國' 政策, 這個政策下台灣及西藏都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而, 不論華盛頓是否受到來至於北京的反彈, 川普蔡英文這通電話的批評者或支持者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關鍵. 全球權力時代在中國的壓力下, 台灣及西藏領導人一直受到大家忽視 (像是達賴喇嘛), 但有個國家公開挑戰北京一個中國政策超過六年, 這個國家就是印度.
像是大部分中國鄰國, 兩千年前後印度還堅定支持中國民族主義的外交政策, 直到二零零八年金融危機, 當時北京政府認為這場危機是西方強權要衰落, 換中國要強大的徵兆. 中國入侵中印爭議邊界, 北京在聯合國擋下對巴基斯坦恐怖主義制裁, 印度總理和達賴喇嘛訪問阿魯納恰爾邦, 這個地方是大部分區域中國宣稱擁有主權的 '藏南', 雙方一再測試對方, 關係開始產生摩擦.
其中對於一個中國政策的挑釁是最嚴重. 二零一零年, 北京拒絕發簽證給印度克什米爾軍事指揮官 B.S Jaswal, 因為中國 "永遠的好朋友" 巴基斯坦在這區域和印度有領土糾紛. 一直以來中國和印度一樣 - 都會對印屬克什米爾和阿魯納恰爾邦居民簽發特殊簽證, 作為對印度主權非正式挑戰 - 但拒發簽證就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新德里的反應是快速但沒有實質性, 暫停所有形式上的雙邊軍事關係及聯合演習.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中國總理溫家寶訪問新德里, 印度首次和中國聯合聲明中拒絕承認一個中國政策. 北京, 新德里表示, 如果要印度承認一個中國政策, 就必須承認印度在克什米爾和阿魯納恰爾邦的主權. 毫無疑問 "球在中國的法院" 當時印度外交部長 Nirupama Rao 表示.
之後幾年的聯合聲明, 一個中國政策持續被忽略, 二零一四年總理納倫德拉.莫迪 (Narendra Modi) 上任時採相同立場. "要印度承認一個中國政策, 中國也應該承認一個印度政策" 二零一四年習近平第一次訪問新德里之前, 印度外交部長蘇詩馬.斯瓦拉吉 (Sushma Swaraj) 宣稱. "當他們提出西藏及台灣議題, 我們了解他們的敏感 .... 他們也要知道我們對於阿魯納恰爾邦的敏感".
兩年之後溫家寶重新訪問印度放寬處理簽證問題, 不久之後就恢復軍事關係. 最重要的是, 印度在改變一個中國政策之後六年, 沒有遇到任何因政策制裁導致政治或經濟有影響的情況.
當然, 印度拒絕承認一個中國政策, 對中國的情感及政治爭議來說, 遠不及美國對台灣態度的改變. 中印雙方關係上, 一個中國政策主要在西藏上, 像是北京宣稱擁有超過三萬平方英哩的印度領土主權, 這種長期邊界爭端只是其中一小部份.
一九四七年印度繼承來至於英屬印度和中國未確定國界, 和一系列對於西藏特別貿易特權, 包括貿易據點駐軍和護送部隊等權利. 一九五零年中國 "和平解放" 西藏之後, 印度對於西藏高原的意圖及干涉對中國來說就變得很敏感. 一九五九年達賴喇嘛逃離中國的鎮壓, 在印度尋求庇護, 並於印度達蘭薩拉 (Dharamsala) 成立西藏流亡政府, 放大了這焦慮. 一九六二年中國及印度在爭議邊界爆發長達一個月的戰爭, 中國領導人認為 "中印戰爭的核心" 不是在爭議邊界, 而是在 "西藏的利益衝突".
值得注意的是, 除了拒絕承認廣泛定義的一個中國政策外, 新德里也沒有計畫要回到之前中國對於西藏主權主張 (更不用提關於台灣的部分). 同時印度總理莫迪採取幾個動作拉低爭議門檻, 表明對於西藏和有爭議邊界這些議題採藐視態度. 早在他當總理之前, 莫迪就沿著中印爭議邊界布署機動部隊並升級民生基礎建設, 相對於北京有較大較廣的優勢.
最近新德里同意達賴喇嘛在二零一七年初訪問阿魯納恰爾邦, 這在過去是一個會招來中國人抗議的舉動. 更令人驚訝的, 早在二零一六年新德里同意美國駐印度大使理察.維爾瑪 (Richard Verma) 訪問中國宣稱有主權的阿魯納恰爾邦達旺縣首府達旺鎮. 就在上周, 印度總統普拉納布.慕克吉 (Pranab Mukherjee) 在總統府招待達賴喇嘛, 無視北京抗議的外交照會. 更罕見的, 就在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北京對蒙古氣候貿易制裁中, 印度不只支持蒙古還讓達賴喇嘛訪問蒙古. 這些舉動都沒有招來北京任何直接性的懲罰.
印度不只對西藏. 二零一一年拒發簽證事件後, 印度對台灣關係更加密切, 當年就有幾次台灣部長級官員主持的活動; 避免雙重課稅, 文化合作及學位相互認可的新協議; 並分別於二零一二年及二零一四年允許當時台灣總統及副總統在印度過境中轉; 兩次邀請當時台灣政府官員赴印度參加國際會議. 這些舉動大陸並沒有任何尖銳反應.
關於川普蔡英文這通電話, 印度一個中國政策能有何種啟示 ? 就是說, 質疑神聖的一個中國政策北京不一定是 '判死刑', 特別質疑或挑戰是間接和不明確. 到目前為止, 北京對這通電話還是沉默對應, 看來事實確實如此.
對於北京官員來說, 莫迪是一種陌生的對手; 自信, 果斷, 印度民族主義領導人, 擁有大量政治資本. 川普對中國來說也是如此, 不確定及不可預測籠罩著. 中國領導階層對於預測川普每個動作反應幾乎不太有把握, 相較於歐巴馬的風格就比較容易計算, 他自然會比較謹慎行事. 多年來就算華盛頓和各國反覆測試不可跨越的 '紅線', 因北京在接收端的位置, 也不見得會凡事都滿意.
如果川普蔡英文這通電話是一個微妙, 校正戰略的一部分, 用來減輕歐巴馬時代, 中國所主導幾乎壟斷毫無模糊的主動權, 最終會在美國, 中國及台灣產生更為平衡的關係.
如果因為這通電話, 中國不分青紅皂白讓台灣承受報復壓力, 川普團隊就需準備一系列可能的應對方法, 因應中國危險不可預測的反應.
現任中共國務院台灣事務辦公室主任張志軍, 對於華盛頓及台灣外交經驗相當豐富, 就算這位高級外交官誇大北京對於台灣及其狀態的強烈及嚴重性, 但我還是很難感受到他所要表達的. 美國對於一個中國的態度比印度敏感多了, 部分是中國沒有感到印度勢力會對他們造成特別威脅, 部分是中國領導人認為合法統一台灣比其它像是西藏議題還要重要.
但這並不意味著華盛頓要在中國壓力下妥協依循他的價值: 我認為美國總統應該保留任何時間和任何人通電話的權力, 不論是台灣總統還是達賴喇嘛.
川普和他的團隊似乎已經恢復這個權力. 到目前為止, 雖然台灣處於風頭上, 但和中國關係並未生變. 這項戰略的改變將在三邊關係產生新的平衡, 不只是改善美國及台灣的利益, 還能有足夠穩定力量防止西太平洋和中國發生不需要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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